博兹雅上单

枪 决 战 士

【黑塔利亚】【港中心】棋子

一年半以前参《路转不归》的港中心文....

都是黑历史,说多了都是泪

本子好像很久以前就完售了【。

似乎没有二刷的意思,所以我就发出来【。

别揍我

隐藏米英你们看得出来吗?

朝耀的话绝对是错觉,英港也是,都是错觉,我是特区港澳你们造吗?!!!!!!!!



棋子




01·

他闻见血液,看见漫天的硝烟。

他看见不远的、与他身体紧紧相连的那块广阔的陆地上战旗高竖。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而他一直缄默。

 

 

 

02·

为什么是我?

王嘉龙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没有解。

 

1840年的夏天,天气异常的燥热,好像在预示着即将有什么打破勉强维持了好些时日的平静。自年前新派遣来的林则徐总督下令封锁港口那日起,人群里似乎都散发着一种惴惴不安的气息,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神色匆匆,连闲谈都少了许多。

然而那只是一种预兆,当战争的炮火声真正打响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对其给出一个解释。

这惴惴不安的气氛并非一日而就,一年前发生在尖沙咀的英国水兵酒后闹事,打死当地村民后却被英国人的商务总监轻描淡写草草地敷衍过去的消息不出三天就传遍了整个香港岛。人们压抑了许久的不满像是加热了太久终于煮沸的大锅开水——但

他们谩骂着,却没人反抗。

沸腾了无数次,可总是没来由的被一大勺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冷水浇了下去。

没有人挣扎,他们任由耐心被一次又一次地反复烹煮。

明明已经习惯了,可一旦想到总有一天将要面对从未见过但已经是一触即发的战争时,所有人都还是忍不住深深地感到恐惧。

 

 

那天在隆隆的炮声中王嘉龙从破旧的床上惊坐而起,总是缺乏表情的脸孔上棕褐色的双眼此时大睁且瞳孔骤然紧缩。“通——”的一声,他突然猛力撑住木质的屋墙,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接踵而来的是疼痛,蛮横的疼痛犹如潮水般不容抗拒地涌向他的四肢百骸并令他的肌肉一阵阵地抽搐。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而他却感觉像是有人在他的身体中埋下了炸弹——彼时他还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名字。火药和金属弹片好似正由他的体内向外边凶狠且毫不留情地炸裂撕破他的皮肉,疼极了,疼得他连掉眼泪都顾不上。王嘉龙死死咬着下唇,努力忍耐着钻心的疼痛。扶着身旁一切可以支撑他身体的东西跌跌撞撞的想要去外面看个究竟,王嘉龙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但他不想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但那接连不断的攻击比他的动作更快,力量一下子便被尽数抽空,他甚至来不及挣扎便重重地倒在了屋前厚实的泥地上,浓腥的血液自唇角溢出。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快得他猝不及防,连绝望都来不及。

他想他快要死了。

 

快得当后来自己的身体被交出去了一部分的那一天,王嘉龙都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03·

“别弄坏他的身体了。”

与亚瑟·柯克兰初次见面的那天,王嘉龙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呛人硝烟味,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因为疼痛而多了几份扭曲,神色中是对遭到袭击而感到的愤怒和迷茫。或许是因为岛上人口尚少、无法满足侵略者屠戮欲望的缘故,于是大失所望的他们便向他的身体——即这块土地报复式地开火,火炮激起的碎石与土块被抛向五六米的空中,漫天的尘土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甚至没能拿起武器来与敌人搏斗,对方就轻易地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看不见的伤口,深至骨髓。

王嘉龙盯着穿过人群向他走来的男人,在男人之前,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在他面前站成一个半圆的包围圈,对他进行咒骂、殴打,意识都变得模糊不清的王嘉龙连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只见方才吵嚷嚷的人群在一声“柯克兰大公来了”后突然全都安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一两个人没打够似的又补了两脚,而后被身旁的家伙拉开,和众人一起迅速的分成两拨站着,中间空了一米多宽的一条路出来。看样子男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儿,也就是方才从薄唇里吐出他所没听过的语言,却让所有人都停下手的金发男人。

这一切被他那双棕色的眼睛看得异常的清晰。时至今日,他也依旧能够准确的描述出当时的场面,使听者好似身临其境一般。

 

那男人有一对粗粗的、至少是王嘉龙所见过的人中最粗的眉毛。粗眉之下是一双颜色犹如深潭水般的碧绿色双眼,身上的衣服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材料与做工的上乘——虽然说不出名字,但这显然是他从未触碰过也没有资格触碰的。男人的衣服上不乏繁复精致的装饰,花边的衣角,绣有蕾丝的领巾,他手中的怀表折射着自乌云间洒出来的阳光,耀眼而刺目的光线直直地照射在了他的脸上。王嘉龙侧开脑袋避开被反射进他眼中的光线,那阳光好似是为了给金发碧瞳的男人增辉一般的破开云雾披洒在他的肩头,犹如上帝的使者,用那自吹自擂的舌将其言过其实的功绩传颂。

明明身后的随从无一不蛮横粗鲁得像是强盗,而为首的领袖却长着一张济世圣人般高贵的脸。

“我是大英帝国——亚瑟·柯克兰。”男人用好像在朗诵莎士比亚长诗般的口吻向他宣布:

“从今天开始,你,即香港岛的部分,就是我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了。”

 

他听见名为亚瑟·柯克兰的男人这么对他说着。王嘉龙来不及开口,对方也没有给他质疑和反抗的权利。那双好似深潭的水似的的眼睛好像在说:你要是反抗,我就把你身体的其他部分和这里一样打得稀巴烂。亚瑟·柯克兰的脊梁笔挺,此刻正微微抬起下巴更让他的傲慢在王嘉龙眼中一览无余。他暗自攥紧了拳头,身体将被分割并不能与他此刻本能的不屈服更感到愤怒,他真想往这张光洁如上好羊脂玉般的脸上狠狠地揍一拳啊……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兄长’了。”亚瑟·柯克兰说着,而后像是自己也对着虚伪的语言感到讽刺,他轻轻的咧了咧唇角。

“准确来说是‘主人’。”

 

王嘉龙沉默了很久。

其实他并没有听懂柯克兰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本能地、缓缓地开口。

“不。”

 

吐出这个单音的下一秒,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04·

王嘉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谈判桌上的筹码。

时值1842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战败之后,被亚瑟·柯克兰强行管制了两年的王嘉龙此刻正坐在南京静海寺内厢房中的椅子上,他身旁五步远的地方那扇沉重的朱红色大门阖上了已有一个时辰有余,而坐在里面的大人物们的“商讨”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王嘉龙盯着手中盛满热茶的青瓷茶盏,方才和尚们才为他手中那做贡品的明前龙井续上热水。这是他那么多年来从未得以品尝过的上等好茶。以往喝的,还都被他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喝的那些在这群达官贵人的眼里原来压根就不是吃的茶。

王嘉龙听见周围的议论声,很轻,但全都被他灵敏的听力尽数捕捉。他听见旁人对他的态度感到讶异,感到愤怒。他们有些人评说这一切时的语气带着戏谑、嘲弄,有些人则在对他漫骂或是诅咒着。此刻此处已然不再是清静的佛门,战争的火借言语之风开始在人们的心中渐渐燃起。但王嘉龙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与自己全无关联的事,他惊讶于自己对此竟然丝毫没有感到愤怒,更不觉得伤感。或许是他从未真正将自己置身于情势之中,肉体听从操纵,而内心却始终立于旁观者的位置,对于他将要被割让这件事,他始终保持着暧昧不明的态度。

或许这才是旁人如此看他的原因。

 

割让土地——对于王嘉龙来说,是一组如此陌生而遥远的词汇。

已是八月中旬,南京却依旧暑气炎炎。这场美名其曰谈判的会议实际上只是一次狮子大开口且光明正大的抢劫。英国人并没有给清政府留下任何实质性的余地,前来谈判的官员之所以还能在里面争执那么久完全就是为了抬高和压低价码,只要底线尚未突破他们为此就能继续将这场无意义的会谈继续下去,反正买卖已经成为定局,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他们却能够为了与全数相比其实已经不值一提了的利益争执许久。这么做,本质上和街边的小商贩看起来没有多少区别。

王嘉龙不懂这样的行为有何意义。

 

 

《南京条约》签订的那天下关江面上的风浪大得异常,英军吃水极深的“康华丽”号军舰在不远处一干上下摇晃着的木舟中显得格外的气派豪华而又威风凛凛,似乎在映射一个早已为世人所知,却一直被这个名为“大清国”的国家拒绝承认的事实。王嘉龙在船上如履平地,他静静地站在甲板的另一侧望着浩浩荡荡登船的一行人,除了走在前面的那位在静海寺里谈判的代表是他认识的人以外,其余的均是陌生的面孔。但其中有一人,除去衣着打扮以外给他的感觉仍是十分与众不同的,仔细一看,应该和他是“同类”。

既是国家或者地区的化身,那么那位身着绛色官服,且与他一样没有留着满族男子发型的男性,大概就是大清国,即他人口中的“王耀”。

想来是王耀察觉到了王嘉龙的视线,亦或是与他同样是被同类的气息而吸引。王耀的眼神短促的向王嘉龙投去。只是一眼、只是一瞬。王嘉龙确定无疑他看到了王耀眼中的那一丝轻蔑和不屑。像是贵族在看路边的一个脏兮兮的野孩子,是那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中还带着满是嫌弃意味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如同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麦芒,王嘉龙甚至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沾上了什么污渍。

“……”

“别看了。”向他走过来的人是亚瑟·柯克兰,语气是嘲讽的,王嘉龙却总觉得那似乎还有些淡淡悲哀意味的话语嘲笑的对象似乎并非自己,“在他眼里,你只是个蛮夷。”

 

——这两个人在某些地方太过相似。

——他们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以至于,让人、也让他们自己产生了可以主宰别人一切的错觉。

 

 

 

05·

战争旷日持久,清军节节败退。声音震天的炮火声响得好像隔了一个珠江口那么远也能清楚地听到。王嘉龙每每伫立在陆地的边缘凝视着江与海的交汇处时,看见珠江的水,总有一种它被被染成了血红色的错觉。

 

——为何被占领的那个是我?

——“因为我需要你。”

——“你不需要别人吗?”

——“我需要,我需要的还有整个世界。”

既然我与他们在你眼中没有本质的区别,那为何我连拿起武器为自己反抗的机会都被剥夺?

为什么手会不由自主的放下刀剑?

“你要为了发泄你心中的愤怒让这些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白白的为你送死吗?”

“……”

他看见男人回头望着他的侧脸,他逆着夕阳的余晖,王嘉龙看见他的脸的只是一块模糊不清的黑影。

“什么啊?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存在是为了让他们过得更好吗?”

——我当然知道。

所以,我才缄默至今。

战争的荣光在他眼里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彼时的王嘉龙虽然尚未被完全占领,但身上的衣着打扮已经是今非昔比,虽然仍无法与帝都金陵相较,却也称得上体面光鲜。他依稀记得亚瑟·柯克兰在命他将自己浑身上下都彻底清洗干净之后手把手的教他西装的穿法。亚瑟·柯克兰的那双带有薄茧的手不时会偶然地触碰到他的身体,他微凉的指尖轻轻碰过王嘉龙温热的皮肤,像在提醒着王嘉龙他的不同。

“我是你的第一个殖民地吗?”他问。

“不是。”他答,“我曾有一个弟弟,他叫阿尔弗雷德。”

他回答时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些许难以察觉的痛苦与动摇,而这也是亚瑟·柯克兰唯一向他提过的,关于自己过去的事。

从那以后他们就再没有过如此私人性的谈话。

 

 

 

06·

“兹因大清大皇帝,大英君主,欲以近来之不和之端解释,止肇衅,为此议定设立永久和约。是以大清大皇帝特派钦差便宜行事大臣太子少保镇守广东广州将军宗室耆英,头品顶戴花翎前阁督部堂乍浦副都统红带子伊里布;大英伊耳兰等国君主特派全权公使大臣英国所属印度等处三等将军世袭男爵璞鼎查;公同各将所奉之上谕便宜行事及敕赐全权之命互相较阅,俱属善当,即便议拟各条,陈列于左……

“……七、以上三条酌定银数共二千一百万银元应如何分期交清开列于左:

此时交银六百万银元;

癸卯年六月间交银三百万银元,十二月间交银三百万银元,共银六百万银元;

甲辰年六月间交银二百五十万银元,十二月间交银二百五十万银元,共银五百万银元;

乙巳年六月间交银二百万银元,十二月间交银二百万银元,共银四百万银元;

自壬寅年起至乙巳年止,四年共交银二千一百万银元。

倘有按期未能交足之数,则酌定每年每百元加息五银元。

八、凡系大英国人,无论本国、属国军民等,今在中国所管辖各地方被禁者,大清大皇帝准即释放。”

王嘉龙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双方的官员朗读条约的内容,确认无误。而后,王耀从官员的手里接过皇帝的玉玺,而亚瑟·柯克兰的下属则在将火漆蜡盛在银勺中加热融化。双方签字、盖章、交换重复,签订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国家完成这样一个仪式。至此,一份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就此生效。

 

“柯克兰先生,我将按照约定,除分期向贵国支付2100万银元的赔款外,还将开放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五处作为供贵国往来的通商口岸,并将香港岛的主权与所有领土完全转交给贵国……”王耀的话语至此,突然停下了,他转头看了王嘉龙一眼。

王嘉龙则一脸漠然。

“希望贵国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王耀语毕,亚瑟·柯克兰却并未立刻给出回应,而是思索了一阵后,也转头望向王嘉龙。

“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嘉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惊讶于亚瑟·柯克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问他是否想要发言。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在亚瑟·柯克兰准许的目光下,王嘉龙起身,缓步行至王耀的面前。

当众人,包括王耀和一脸期待好戏的亚瑟·柯克兰在内,皆在猜测他究竟会说些什么的时候,王嘉龙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地抬起手,朝王耀的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事到如今王嘉龙终究还是没能按耐住他那愤怒的、悲痛的弃子之心。在王耀愕然的目光下、在王耀身旁的护卫纷纷用剑指向他、在亚瑟·柯克兰猛然拔枪,黑洞洞的枪口缓缓扫过四周时。在一片混乱的局面之中,王嘉龙再也顾不上其他事。

“你为什么抛弃我?!”

 

 

 

07·

平心而论,王嘉龙对于王耀将自己舍弃这件事,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感想。

这就好像是一个从未被父母关注过——更别提爱护过的子女,若有一天将要离开父母的身边,虽说可能不会感受不到丝毫的留恋,但,期待远远都比不舍来得要多得多。

英国人给他新的名字,教会他新的事物,赋予他新的地位,使他的生命从此焕然一新,而这些,都是这个名为“王耀”的男人一直以来从未给过他的。

他的人民将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或许吧,未来总是没法预料的,但

——并不是没有不甘心。

相反,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就这样被他的“兄长”抛弃,即使他从未重视、从未注意过自己;

他不甘心他就这样被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了自由,即使他将要迎来一个崭新的明天;

他不甘心他就这样被迫穿上了他到现在都没有习惯的西装,即使那衣料是如此的昂贵,看起来是那样的光鲜;

他不甘心他就这样被换上了一个如此饶舌的名字,即使他的“兄长”从未给他命一个属于他“自己”名……

他不甘心。

他迷茫、他疑惑、他痛苦、他挣扎。

他那一声质问并非仅仅针对王耀一个人。

 

为什么是我?

在波涛翻涌的海面,王嘉龙无法为自己找到解。

 

 

 

08·

一百多年后送走亚瑟·柯克兰的那天,天气如百年前南京的下关江上一样阴沉。同百年前一样,王嘉龙对于亚瑟·柯克兰的离去和重归王耀的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平静、淡漠地目送搭载了亚瑟·柯克兰的船从维多利亚港起锚,他听见王耀在他身后叫他:

“嘉龙。”

 

但他没有回头。

 

 

 

09·

《扩展香港界址专条》签订的那天,彼时一身贵族之气的王耀此时已经戎装加身。而如今的王嘉龙就好像是另一个亚瑟·柯克兰,言谈举止已然与一位英国绅士相差无几。一个偶然的四目相对,他与王耀的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似乎都在毫无保留的讽刺着对方。

一个好像在说“这就是被你抛弃的我”,而另一个好像在说“你看上去真像个英国人”。

王嘉龙无论如何也会永远记得,在1842年的那个酷夏,与他血肉相连数千年的兄长曾对他说:

“因为你是棋子。”

 

 

“你只是一枚棋子,贺瑞斯。”亚瑟·柯克兰在马车上对他如是说。“无论是于我,还是于王耀而言。”

王嘉龙沉默。

“现在,你于我是一颗重要的棋子。

“但无论如何,我总会有要放弃你的一天。”

——你需要我,所以你夺走我。

 

 

 

10·

从没有人对王嘉龙承诺以爱,他始终都只是一颗随时会被抛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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