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兹雅上单

枪 决 战 士

【省拟】【粤桂】同尘

听说大家基本都收到逆流了,恭喜

看到repo也很开心,来公开一下同尘

同尘可以直接接着逆流观看,逆流今晚看心情补不补吧




同尘

 

 

 

 

 

粤先生·

他遇见韦聆森是在桂花开得最好的时节。

 

“我有一张照片。里面的人和你长得一样。”

“是吗?”韦聆森说,“他是谁?”

韦聆森望着他,长发被吹起露出刀刻似的脸来,“你又是谁?”

他微笑了一下,一派坦然的样子。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他说。

“听完你就都明白了。”

 

 

他·

他穿着军靴,踏在湿泞的地面上。卫兵替他一道道打开门,他沿着长满青苔的台阶向下。在等待地牢的最后一扇铁门拉开前,他伸手抚摸枪套中那把陈旧的毛瑟枪。沉重的大门触顶发出一声闷响,士兵恭敬地告退,留下他一个人。他的身体挺得像枪一样直,每往山洞深处走一步,仿佛都能更清楚的听见沉闷的撞击和喘息声。

他的脚步一点儿也不收敛,却不发出丝毫声音。直到远远地也能看见火光了,他继续往前,走了百余步。他站在阴影里,看一具被铁链拴住双手的素白胴体被半抱着分开双腿,“那个广东”正背对他,对怀抱中的人说出最发自肺腑的话语。

他知道“那个广东”说的每一个字。他边走边拔枪,检查后上膛。他像是透明的局外人穿梭在时光的缝隙中,却越走越近,近到抬手把枪口抵在“那个广东”的后脑。“那个广东”怀里的人终于觉察到他的存在,抬起眼睛,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也望了那个人一眼,脸上的表情不见喜悦,也谈不上伤悲。“那个广东”像在梦中一般浑然不觉,他像在看默片般看“那个广东”发出无声又声嘶力竭的呐喊。他的食指微微一动,扣下扳机。

 

他从那个牢房中离开时,隐约还能听见那个人低沉的呜咽。

 

 

粤先生·

故事的主角是两兄弟。他说。弟弟记事的时候哥哥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两兄弟的家在山里,那里的山真深啊......

那里的山真深啊,深得看不到尽头。哥哥说这里有十万座山。一重一重挡在眼前,真让人绝望是不是?

他微微笑着。

两兄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按说小孩子应该长得很快。弟弟很聪明,是个孩子王,但很快弟弟发现同伴的个子长相都变了,只有他,时间好像在那个孩子身上停止了。

“可能只是发育得晚。”韦聆森说。

“可他的同伴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他还是孩子的模样。”

“......”“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觉得奇怪。”他说。

韦聆森很快反应过来,不等他继续说便道:“你是要说兄弟俩都不是人?”

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你这么快就能想到真是太好了。”他说。

“你都说是故事了,那我想怎么猜都行。”

 

但这也不是故事。至少对于当事人来说,这是确实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很快弟弟的同伴接二连三的离开他,他开始怕了。

“先让我猜猜,照片上的人是哥哥?”

他的眼神深深地:“是。不过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不会为这种事害怕。”韦聆森恶劣地笑了一下。

他也笑起来。

“是的,他的哥哥,即使面对那样的命运也从没有低下头。”

“听起来很励志。”

“并不励志,倒不如说是个悲剧。如果可以的话,弟弟一点也不希望哥哥背负这样的命运,假如沉重可以用来形容人的一生,那该用怎样的词来描述他们呢?”他说着,目光却投向未知的地方,“大概没有吧,没有为他们这样的存在创造的词汇。但他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哥哥能够只作为一个人类活着。”

他说。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韦聆森张了张嘴,眉头紧皱着,没有说话。

 

不过还有更让弟弟担心的。他的哥哥最近每天回家都很晚,身上带着血,有时还会受伤。不过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还有别人男人会来家里,在哥哥的房间里待一个晚上。

“吃醋了?”

“吃醋了。”他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子总长不高,弟弟一直是小孩子脾气,老赖着要跟哥哥睡一张床。”

“然后,按照小说的套路,弟弟长大了是不是把哥哥......”韦聆森比划了一下,看他表情不置可否,翻了个白眼。

 

总之家里出现的奇怪的人越来越多了,竟然还有人拿刀架着他的脖子,威胁他哥哥要他们兄弟老实点。

弟弟无辜得不得了,他明明每天只在家玩耍,什么都没有做。他觉得是哥哥在外面打架把别人惹恼了。小孩子的思维真是奇怪,他没觉得哥哥和人打架有什么不对,倒是觉得别人输给他哥哥怎么还好意思生气呢。

“......”

“他这么告诉哥哥的时候,他哥哥笑了半天。”

“然后这小子被打了吗?”

“没有。”他说,“哥哥的手都抬起来了,想了半天自己又先笑了。”

韦聆森偏着脑袋,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竟然也点了点头。

 

反正弟弟没挨打。他呷了口茶,接着说。但没过多久,哥哥突然告诉弟弟,他们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是有多不一样?哥哥想了很久,说,你的那些同伴,是你要保护的人。

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是你要保护的人。

弟弟很惊讶,也非常恐惧,他那个时候太小了,哥哥的刀他用两只手都拿不起来。

他是脚下的这片土地。哥哥告诉他。

“......也就是说。”

“他是广西。”他说,“弟弟是广东。”

 

 

他·

他抬手轻轻拢上那个孩子大睁的双眼,火光从打开的窗户照进来。他望向窗外的时候,门被轻轻敲了敲,女孩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少主,该走了。”

“就来。”

他说完便转身去脱下那个孩子身上的黑色外袍,接着随手一抖就变成为他剪裁的大小。他披上长袍,理了理袖子后打开门,对身边低着头的女孩说:“走吧。”

山里的夜晚从未这么亮过,火光太盛以至于漫天的星都显得失色,袍子的下摆拖在地上,蹭过石板路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怎么是你来接我。”他突然说,“哥哥呢。”

“是...是大家长让我来的,他说要主持仪式,让我来接您,少主......”

“你以前和我说话也是这样低着头吗。”

“是的,因为少主还小。”女孩轻轻地笑了,“还没有长高。”

“那你现在可以抬头了。”

他说着,声线冷硬又倨傲。

 

那个人穿一袭红衣,站在祭坛中央,丝质的红袍下摆在风中高高扬起。那红色艳得比火焰还要夺目,染红它得用人的血。

女孩已经悄悄退下了,上身赤裸的汉子向他单膝跪下,分在两排为他让出一条路。没有人在意走在冰凉的石板间的少主已经不是那个矮小的可爱孩子,或者在人们眼中这并没有任何区别......又或者,能够守护一方土地的人,本来就该是这样可靠的样子。

他赤脚踩在石板上,冰凉如玉的触感在夏夜令人感到舒爽。

有人跟随他的脚步,他每往前一步就有人点燃路旁的篝火。他目不斜视,只直直的望着站在祭坛上的那个人。那个人被红衣包裹着,说不清是像火、像血,或者是像一朵狂傲的花。

 

他拾级而上,那个人接过侍从下跪着奉上的刀,手腕一抖,刀身也随之一震,发出的锋鸣整个祭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个人微垂着眼睛,刀锋指向他的来路。他面不改色,反倒加快脚步,直到那个人的刀尖正抵在他的心口才停下。

那个人审视他的脸孔,但更像在审视他的灵魂。他笔直的站着,毫不畏惧的迎接那个人的目光。数秒之后刀放下了,那个人冲他扬了扬下巴。

“说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粤。”他说,“是广东,也是南越国。”

他走上前去,手掌包裹住那个人握刀的右手。

“你的刀不该对着我啊,哥哥。”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像一泓泉水,“你明明说过的,我们是南越,我们是一个国家,是一体的。”

他俯身贴着那个人的耳畔:“我们已经说好了对不对?我们说好了的,

“说好了......天佑,南越。”

 

 

粤先生·

韦聆森的手指轻轻扫过照片上的人的脸。

“他是...广西?”

“是。”

长久的沉默之后,韦聆森终于又问:“那你呢?”

自从明朝开始把两兄弟从版图上划开之后,就是从那时起,他们开始走上不同的道路。

哥哥属于大山,弟弟属于海洋,他们两个人大概是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走上不同的路。

你记得那些山吗,它们那么深。深得弟弟在离开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回头。

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天,海洋在太多时候都代表希望和新生,代表新的东西。回归海洋的弟弟很快就变了,他和小时候的伙伴一起结伴闯荡,历史上喜欢管这个叫下南洋。

那哥哥究竟怎样了呢,他不清楚。他知道那里的山遮挡的东西太多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踏上航船,想要开拓一个新天地。

那么,他到底有没有忘记回家的路呢。

 

 

他·

这一次他撑着伞,裹着风衣侧身站在两人合抱粗的松树后。他远远地看见那个人朝他的方向奔跑,另一个广东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山雨滂沱,他缓缓地呼出白气。那个人每一步脚下都溅起半人高的水花。他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冷颤,又叹息似的吐出来,手枪在他胸前被捂得发热,他眯起眼睛,透过水花看见那个广东的身影。

他歪了歪脑袋,瞄准似的眯起一边眼睛。

那个广东越来越近了,黑暗里也能看见那个广东把枪从怀里掏出来了。

他又微微侧过目光,那个人大概已经十分疲倦,步伐开始渐渐慢下来。那个广东会在十秒之后射击,在那个人右脚触地的一瞬间,子弹会擦过那个人的小腿。

他垂下眼睛,看雨水下落的轨迹。水滴被重力拉扯成坠子似的的形状,砸在地面上又变得珍珠一般圆润。他看着纷杂的雨滴落下,仿佛在细数时间流逝。忽然他毫无预兆地转身,拔枪射击快得像那个人的刀,两颗子弹离膛却只有一声枪响。他看见那个广东踉跄着后退几步,恰有一道闪电划过,照出那个广东惨白惊惧的脸孔。

他皱起眉,抬手用力按了按心口,表情似乎透露出一点疑惑。

那个人停下脚步,那个广东——现在是他了。他的子弹擦着那个人的小腿打飞出去。他从树干后慢慢走出来,神情冷漠。那个人眯起眼睛打量他,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人笑起来:“你终于来了啊。”

“是。”他说,“我来了。”

“杀死自己的感觉怎么样?”那个人戏谑地笑着。

“说实话,很糟。”

他静静地望着那个人。

“但是你告诉我的,进了山就不能再回头。”

“是这样没错。”那个人拔出刀,刀锋对着他。“你没有回头路了。”

他不知是从何处把剑握在手上,此时他还有闲情挽一个剑花。接着他手腕一抖,振去剑身上的水滴。这夜里明明没有光,雨也没有停,他的剑却泛着月色一样的冷辉。

“所以这一次你还是输了,哥哥。”

他说。

“拔刀吧。”

 

 

粤先生·

“他本来就属于海洋。”韦聆森说。

“或许真的是这样。”他笑了一下,“你读过西方奇幻小说吗聆森,我最喜欢的一本,故事的最后讲的是屠龙的英雄为了回家还要历经千辛万苦。”

 

大海带来太多新的东西了。他学得很快,大概无知反倒比较容易带来幸福。弟弟意识到他们所在的国家已经腐朽,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你知道革命是什么意思吗。他说。在弟弟看来,他的革命,就是要革去所受之天命。

海洋带给他的自由精神一开始就已经刻在灵魂上了。但这个时候,他的哥哥站在他的对面。

在此之前,弟弟一直以为哥哥总能够轻易地明白他的心思,就像过去一样默契。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开始无法理解哥哥的想法。现在他的哥哥不仅不理解他,也不赞同他,甚至反对他。最后他发现自己的哥哥竟然和他所想要革去的天命那么相似,相似到掠夺他的土地,将他驱赶出他们的故土。

他无法接受,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那是他的家,他必须要回去。

 

 

他·

“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广东望着他,深蓝色眼瞳里的怀疑毫不掩饰。

他漫不经心地擦拭那把毛瑟枪,抬起头来对那个广东笑了笑,神情与那个人极其相似。那个广东皱起眉,他露出戏谑地表情:“不然呢?要不要让你摸摸这张脸?”

那个广东冷哼一声:“你不像我,倒是像他。”那个广东话音刚落,他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一下,那个广东立即得逞般地也笑了一声,“姑且信你。”

“你这么容易信人不怕被他耍得团团转?”他说。

“那也是我被耍,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个广东瞥了他一眼。“你长得和我一样,从前的事全都记得,我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他不置可否,那个广东接着说:“不过你说你在未来把过去的事都忘了我很好奇,还非要把我杀掉?”

“亲身经历和看书学习的区别你明白吧。”那个广东点点头,他便接着说,“如果可以不用杀死‘你们’也能弥补这种差别,我没必要出现在这里。”

“好像有道理,换做是我,我可干不出杀死自己的事。但你为什么会忘了?”那个广东脸上的嘲讽笑容突然冷下来,“这么多事情,你怎么敢忘?”

那个广东好像生怕他没听见似的,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慢慢吐出来,又强调了一遍:“......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忘?

 

那个人也这样问过,只是问得太过随意,像空中的羽毛一样落不到实处,仿佛根本不期待他的回答,显得不像质问,反倒是讽刺。

他没有回避那个广东的目光,只是露出迷茫的表情来:“...我不知道。”他喃喃着。“我问过他了...可他说只有我自己才清楚。”

看他这幅样子,那个广东皱起眉,神情缓和了些,沉默了半晌之后说。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境遇不同,我还没走到你那一步。”那个广东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说。“我不是来找你们要答案的。”

“你看起来也不像要去找答案。”那个广东望着窗外,太阳正渐渐升起来。“你看起来像要去死。

“可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我想看这片土地的明天。”那个广东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他,说不清是笑还是叹了口气。“这样的你也配杀掉我吗?”

“我不配。”他的语气倒很确信无疑,“但不代表我不会这么做。”

“下车吧,这个时候空气正好,我们还可以散步。”那个广东推开车门,一脚迈出去了,又回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他们在江边漫步,阳光和煦的洒下来。江边是薄薄的晨雾,隐约的可以看见上游的船只高高竖起的船帆轮廓。

“我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你说要杀掉我,我一想居然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好。”那个广东笑了一下,“可是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他想了想,说:“你应该见他,他现在看上去很好。”

“你说他很好我就放心了。那将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了?”那个广东顿了顿,“不对,这样问不好,那后来我们赢了吗?”

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望着那个广东。那个广东也望着他,表情纯粹是探究的意味,仅仅是好奇的样子。见他的神情,那个广东先笑起来。

“后来......”他转过头避开那个广东脸上的笑容,对着江水沉默许久,“......吃了很多苦,死了很多人,但还是赢了。”

“是吗?我们的革命胜利了吗?”

“是的。”他说,“我们把天命革去了。”

那个广东点了点头:“那我就很放心了。”

江风拂过,他听见那个广东说,是我们胜利了,真好啊。

“你不去见他吗。”他缓缓地问。

那个广东转身,从枪套里解出一把毛瑟枪放在他的手中。

“不见了,”那个广东说,“我怕我会舍不得。”

“你还爱他吗。”他忽然又说。

那个广东愣了一下,又笑了笑:“我爱他,就像爱我自己。”

那个广东说。

“开枪吧。”

 

 

粤先生·

可他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发现到头来自己做的事和他的哥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占领了哥哥的土地,甚至还囚禁了哥哥。

“如果是小说,这里读者就该说‘我最期待的画面出现了。’”韦聆森面无表情。

“那么——你期待吗?”

“听说主角长了和我一样的脸,实在期待不起来。”

他低头笑出了声。

“我听出来了。”韦聆森说,“你是那个弟弟。”

“你很敏锐,和他一样。”他说。

“可我不是你的哥哥。”

韦聆森站起来,把杯子里的茶喝尽了:“最后呢?他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你讲故事的时候就像在缅怀故人。”

他点点头:“你当法医很适合。”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会是个好法医。”

他为自己续上一杯茶,嗅了嗅茶香才慢慢喝下一口。

“是我杀了他。”

“你这样子做。”韦聆森望着他,露出讽刺的表情,“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他微微笑着,“我却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他的话轻飘飘的,和那个人十分相似,像那个人在晚风中转过头凝望他的眼神,一转眼也消失在风里了。

我死了之后。他说。今天的话你都会忘记掉,记录下来也会消失。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你,你也不会记得我。

谢谢你。

他说。

韦聆森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他·

“哥哥?”

那个孩子发出惊喜的声音,回过头看他,随即被吓了一大跳似的,立刻变了声调。

“你是谁?”

可话没说完,那个孩子又皱起眉仔细地打量他。篝火昏暗,那个孩子上下左右瞧了好一会儿:“你长得和...我?和哥哥好像啊!”

那个孩子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他语气很平和,是对待孩子般的柔软:“我是长大以后的你。”

那个孩子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大大地笑了开来。

“真的吗?!”那个孩子说,“你真的是长大之后的我吗?!”

他点点头,也挽起裤脚坐在那个孩子身边,揉了揉那个孩子的头发。

“你觉得像不像?”

水池边的山桃花开得正好,只是春寒料峭,他脱下外衣披在那个孩子身上。

那个孩子想了一会儿,说:“像!”

他微笑起来。

“那...你来这里要做什么?”那个孩子眨眨眼,“对了!你说你是长大了的我,那我长大以后,能够保护哥哥了吗?”

他歪着头想了想,那个孩子睁大眼睛认真地望着他。他也认真地回望过去:“你长大之后会变得很厉害,可以保护哥哥了。”

那个孩子立即露出笑容来,可没过一会儿又蹙起眉:“那我长大之后...哥哥还喜欢我吗?”

他又揉了揉那个孩子的脑袋,柔声说:“哥哥一直都喜欢你,就像喜欢他自己。你也一直喜欢他,也像喜欢你自己一样。”

“是吗?”那个孩子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放下心来。“那,你来做什么呢?哥哥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把哥哥弄丢了。”他说着,露出极为悲伤的表情。

这神情不似作伪,悲痛的情绪看起来真真切切,那个孩子原本要说的话就全部都吞回去,只拉着他的手,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是我不好。”他说。

那个孩子的眼神显得惊惶而忧虑:“那你...那你要怎么办?”

他轻轻地说:“我要找到他。”

“什么?”

“我要找到他。”

这一次,他说得字字有力。

那个孩子好像才放心一些,于是拉着他的手,坐的离他更近了一点。

“你要去哪里找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要找很久吗?如果找不到的话...又要怎么办?”

“我知道他在哪里。”他说,“我一定会找到他。”

“真的吗?”那个孩子惊喜的笑了。

“真的。但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他望着那个孩子的双眼,“你愿意吗?”

那个孩子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就...闭上眼睛。”他缓缓地说。

那个孩子果然乖顺的阖上眼帘,睫毛又长又翘。他咬着牙也紧紧闭上眼睛,把那个孩子搂进怀中。

然后他拔出枪。

“这一次一定能找到他。”他说着,却不知道是对谁,“放心。你不要害怕。”

那个孩子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山风呼啸,桃花被高高的吹起来,在空中打着旋,最后慢慢地、慢慢地落在青石板上。

那个孩子歪着头躺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

他深深地凝望黑夜中起伏的山峦,他一手抱着那个孩子,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热烫的枪口缓缓抵住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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